,他微闭着双目,吃力地偏头转向宁凤潮,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:“你要杀聂清玉?”
宁凤潮虽然不明他此言用意,却依然肯定道:“那是自然。”
聂清玉毁了他宁家,他为何不能杀聂清玉?
尘芳忽然笑了起来,笑声中,充满了复杂的情绪,渐渐地越来越低弱。
发现尘芳好像不打算说出任何有用的消息,宁凤潮禁不住有些焦急起来,他低促地道:“你不肯说吗?”
尘芳吃力地开合嘴唇,声音微不可闻,使得宁凤潮不得不附耳过去:“琥珀丹朱,在……”
……
尘芳再也不会发出声音。
他静静地躺着,鲜血渗透衣衫,遍身的新伤旧痕,呼吸心跳全无。
宁凤潮几乎是有些失神地目送他离开人世,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想起过往。
……
那时候宁家和聂家,还没有开始明显的敌对,他去聂衡家拜访,受邀小住数日,一日无意间四处走动,便走到了一处偏僻的院落里,瞧见一个纤瘦的身影,正背对着他,在泥土里扒拉着什么。
那身影衣着朴素,袖子挽到手肘,赤手从土里连根挖出两株不同的花,摇了摇便要站起来,似乎是蹲得太久,她脚下一软,就朝花圃里摔去。
本来她的双手在前,可以保住自己不要摔得太惨,可是在摔倒的刹那,她却分开双手在身体两侧,以脸着地,硬生生地将脸埋进土里。
这么好玩的小姑娘,让本来打算离开的宁凤潮,不由自主地顿住脚步,甚至走过去,带些笑意地问:“小姑娘,你没事吧?”
埋进土里的脸呜呜两声,双手小心地放下花后,才支撑着站起来,瞧见她的脸容,宁凤潮又止不住有些想笑。
他出身高门大族,见惯了名门闺秀绝色佳人,却头一次被一个连脸都瞧不清楚的小姑娘,吸引住目光。
只见她小小的脸上,沾满了泥土,鼻尖又红又肿,脸上还有几片擦伤,最让他印象深刻的,是她那双清澄的眼眸,宁静率真,充满灵气。
宁凤潮没被吓着,但那小小少女却吓了一跳,她飞快地跳开,好像忽然想起什么,连忙拿袖子挡住脸容,道:“你是谁?你怎么进来的?哎哎哎快走啦,我不能见外人的!”
嗓音清脆娇嫩。
宁凤潮还想再逗逗她,身后却传来声音:“宁兄怎么来了此地,此乃聂宅禁地,外人不得出入的。老师想要见你,你快些去吧。”
长辈召唤,不得不从。
宁凤潮走到院子门前,回头一瞥,却见平日里待人疏离冷漠的尘芳,正温柔地捧起那少女的脸,忧心道:“小无……”
再后来,他设法去寻那少女,得知她叫聂若无,是聂衡不愿承认的女儿。
因为聂衡不准小无见外人,小无便想出一个自欺欺人的法子,两人有时候隔着一堵墙,有时候隔着一面屏风,有时候隔着一扇门。
在他记忆中印象最深刻的,是那双没有情仇的纯真眼眸,以及她清脆动听的嗓音。
越是与小无相交,他便越是惊叹,他从不知道会有这样一个姑娘,如此慧黠,如此通透,又如此善良温柔。
他甚至还不曾看清楚她的脸容,便已经深深地倾慕。
倘若不是宁聂之争,他或许已经与小无成亲,洞房花烛之夜,他揭开头盖之际,看到的一定会是一张或许不甚美丽,却无比可人的脸容。
没有倘若。
聂家亡。
几年后,轮到宁家亡。
或许是报应,一个姓聂的人,替聂家完成了复仇。
他最爱的人与最恨的人,最亏欠之人与亏欠他最多之人,都姓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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