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
他尝试用叶脉描摹穆瑜的样子,这是个有点艰巨过头的工程。在尝试了一整个秋天以后,他不得不改了主意,变成用叶脉画火柴人。
对一棵树来说,那是种漫长而隐蔽的欢喜。
在问“要走了吗”的时候,十三岁、二十三岁的穆瑜,想说的都是“不要走”。
但这些都是理智,理智好像总是会比最先冒出来的念头慢上一步。
他比别的树更加茂盛,也更萧条,擅自保有数不清的快乐,却又贮藏庞大的悲伤。
他明明就一直在看他的太阳。
其实未必,从很早的时候起,小木鱼就学会把要说的话妥帖藏好。
荣野摇头。
这大概也是种余习——其实仔细想一想就会知道,“一口气拍很多照片”和“接下来就会道别”是并不相干的两件事。
穆瑜只是随便拍一拍,笑着摇头,摸摸他的树:“这有什么关系。”
榕树没有读心术,就像一个孩子也没办法完全弄懂树的想法。
这些声音不算近也不算远,人们交谈和说笑,更远的地方有条公路,能听见车流穿行,时不时传来几声喇叭鸣响。
被他抱起来的少年眨了眨眼睛,仰起头:“你要走了吗?”
那些歪歪扭扭画了火柴人的叶子,混在被一阵风带落的普通树叶里,不动声色地落在他的人类肩上。
荣野不怎么和别的树说话,他不在乎太阳,不在乎雨,不在乎营养。
但如果日升月落、累月经年,都在注视着同一个人、同一棵树,就不一样。
这原本是件非常简单的事,一定在哪里出了问题,他变成了只属于一个人的树。
他满含着欢喜,心甘情愿变成了只属于一个人的树。榕树缓慢修改着根系和枝干的走向,从这天起,他注视的不再是太阳。
荣野抱着他躺下来,让穆瑜枕在自己的腿上,替他轻轻按摩太阳穴。
很多情绪涌起来的时候,只要它们不想被发现,最敏锐的分析家拿着放大镜,也找不出丝毫端倪。
穆瑜认真回答他的树:“是。”
他不理解“拍很多张照片”和“要走了”之间的关系,本能地想要问他的人类,却又忽然停下来,把手覆在穆瑜的胸口。
公园里三三两两还有不少人,这是片开放的草坪,有人来散步和拍照,有一家人来玩飞盘,甚至还有人相当齐全地带了野餐布和帐篷天幕,准备在这里露营。
——这是其他的树和小鸟说的悄悄话,荣野并不理他们,他知道自己在看什么。
垂下来的树枝护住熟睡的人类,借着风摇晃下更多的叶子,格外小心地覆落下一层绿色的薄毯。
被使用曼德拉卡的时候,他其实看见了站在窗外的荣野。铁灰色的影子沉默、冷硬,一动不动地贴着那片玻璃,更像是一棵真正的树。
前面十几张遗忘卡的叠加,已经足以抹去他们相处
请收藏:https://m.bqg88.cc
(温馨提示: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,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