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着楚滢在朝堂上,当着文武百官说的那一番话,在京中忙作一团的这时节,苏锦反倒是一夜之间,成了最闲的那个人。
至少,名义上是这样。
如今朝野上下提起他来,众说纷纭,莫衷一是。
有些人道,他这一两年来,仗着先帝嘱托,以帝师的身份把持朝政,早已惹了陛下的忌讳,正暗中伺机将他扳倒。此番火器厂一事,恰好是个由头,想来待大理寺那边审查清楚了,他便离获罪发落不远了。
何况火器厂出事,闹得京中人仰马翻,不论事情有他多少份,他作为督造者,总是不冤枉。
而另一些人,却说他辅佐朝政劳心劳力,此前从无什么差错,如今为了这一遭,陛下陡然要处置他,却也难免令人寒心。
这其中,又以年轻的男官,和立志科考的读书郎们为多数,甚至渐渐地传出了这样一种声音——假使苏大人是女子,如今处境会不会有所不同?
一时之间,满城里既忙着救灾,嘴上却也没闲着,天天手上的活儿忙着,还要顾着打嘴仗,当真是分外热闹。
而这漩涡的中心,苏锦本人,却好像浑然不知一般。
楚滢让他做什么,他便做什么,其他的一概不问也不理,如此外间的风雨便全都吹不到他的身上。
反倒是他身边的侍人秋桑,瞧着要更忧心一些。
“怎么了?”苏锦一抬头,瞧见他期期艾艾,仿佛话在嘴边打弯儿的模样,就忍不住道,“有话便说,别在心里琢磨。”
秋桑替他添了茶水,抿了抿嘴,像是鼓足勇气似的,“那奴说了,大人可不许生气的。”
“……嗯。”
“陛下如今对咱们这边,究竟是怎么个意思呀?”
秋桑说着话,还向卿云殿的方向瞟了几眼,脸上明白地写着不安。
“以奴的身份,原不该说这样的话,但奴在大人身边伺候这些时日了,您待奴才们好,咱们都记在心里,才忍不住要僭越一句。您许是可以多去寻几回陛下呢,不一定就得这样闷在宫里。”
苏锦望着他小心翼翼的脸色,只轻笑了一笑。
他明白,秋桑指的是什么。
这几天来,受了楚滢的示意,司礼监没有再往他桌上递过一本折子,一应奏折公文,都统一送到卿云殿,再由楚滢专门指派了人来,将“辛苦”他的那些送过来。
自从他任了帝师一职后,这还是头一遭。
联系到前番在太极殿上的那一幕,在旁人看来,难免将这认作是他失势的兆头,只道是楚滢要从他手中,慢慢地将权柄夺过去。
亲近如秋桑,也是打心底里为他好,拐弯抹角地劝他多去楚滢跟前,意在让她多念及些旧情。
但他心里却大约知道,她此举的真实目的。
她其实是将送上来的折子先滤了一道,将那些夹枪带棒弹劾他的,痛斥他罪状的,都给压下了,
请收藏:https://m.bqg88.cc
(温馨提示: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,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)